全员吐便当
无脑甜饼,安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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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特种兵训练的体能参考是绿巨人。
大家每天下训心有余力不足,最多凑在一起聊天打屁聊表慰藉,大学生兵庄羽来自普通世界,受凡尘俗世熏染多,思想比较复杂,基本负责挑话题,这天傍晚八个人又凑在食堂唠嗑,庄羽福至心灵提议要玩游戏。
杨锐一边剔牙一边问:“行啊,玩啥?”
庄羽一拍桌子:“就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摆普通世界特普通的游戏,到了这儿还是有若干脸懵逼。
石头愣了吧唧地问:“冒啥险,危险不?”边说边往佟莉身边靠,被莉姐反手一巴掌抽回原地。
“特简单,”庄羽示意陆琛把筷桶拿过来,随手抽了根筷子往桌面上一放,“我们转这根筷子,停下来的时候筷子头指到谁呢,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真心话就是如实回答一个问题,大冒险就是按照要求做一件事。”
杨锐眯起小眼睛思考了一下。
石头:“是不是特无聊?你看队长都睡着了。”
杨锐:?????
边上的徐宏眨眨大眼睛,一边按住杨锐一边笑眯眯地说:“玩儿呗,大家都是军人,做事有分寸。”
厉害了,春风化雨地就顺便下了道紧箍咒。
副队威严深入人心,一上来几轮毫无爆点,顾顺口香糖嚼烂两片,实在无聊,眼看佟莉转的筷子就要指向李懂,突然上手把李懂往自己身上拎,大腿擦着李懂往下落的屁股整个人平移到了李懂本来的位置上。
顾跩哥突如其来一通骚操作,完事儿一抬眼,果然收获照脸砸的问号一排,狙击手跟没事人一样特得意地勾过他家观察员,臭屁地说:“哎呀,终于轮到我了,不容易。”
得,是挺不容易的。
李懂还没缓过来呢,仰着头瞪顾顺的眼睛里清晰地写着:你他妈是不是病又重了?
顾顺只当没看见,一拍胸脯:“莉哥,来问!”
佟莉一脸真诚:“顺子,你是怎么做到长那么大没被人打死的?”
顾顺闻言面色一凛,眼神突然犀利,被挂在身上的李懂甚至能感受到顾顺的肌肉比刚才绷紧了,观察员正奇怪呢,就听到身上的大个子说:“当然是因为哥长得帅。”
沉默是此刻的临沂舰。
佟莉:“过会儿再转到我的话请求大冒险让我揍他。”
徐宏春风化雨:“好的。”
顾顺全当没看见,开开心心转筷子,手一离筷眼神就似有若无地看李懂,也不知道狙击手训练营是不是还练这大屁眼子,慢吞吞停下来的筷子居然真的指向了观察员。
庄羽沉痛地捂住双眼,陆琛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两瓶眼药水,递了一瓶给他。
石头:“我艹?顺子你挺牛逼啊。”
顾顺理所当然地邪魅一笑,问李懂:“选啥?”
李懂皱着眉噘着嘴天人交战五秒钟,曰:“真心话。”
庄羽和陆琛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觉得眼药水可能点早了。
明明只是松松垮垮的餐后游戏,顾顺却像在狙击点蹲了十天也饿了十天的豺狼虎豹一样,语气吊儿郎当,眼神却直勾勾泛着绿,大尾巴狼问小白兔:“懂儿,你眼里哥是啥?”
李懂被问住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尴尬的,脸一点点红起来。
边上一圈人完全忘记分寸两个字怎么写,一个个瞪着嗷嗷待哺的眼睛,尤其是庄羽和陆琛,虽十万瓦吾往矣。
被顾顺盯着,李懂的思路有点打结,不过他也没让大家等太久,想了想说:“你是鲱鱼三明治。”
然后顾跩哥原地给大家表演了一个笑容逐渐消失.jpg。
很快,顾顺李懂冷战的消息传遍全舰。
各路人员问蛟龙,蛟二蛟三问蛟一,蛟一如实回答:“李懂说顾顺是鲱鱼三明治。”
蛟二蛟三告诉各路人员:李懂说顾顺是鲱鱼罐头。
消息彻底传开:李懂嫌顾顺臭。
全舰懵逼。
港道理顾顺可不臭,蛟龙煤业的太子爷不在狙击点趴窝的时候还会喷香水呢,那叫一个骚气。
可这是来自蛟一的第一手消息,临沂舰就那么大,还能有误?
你别说,还真能。
转天顾顺突然好心帮舰上清库存,训练结束还赖在靶场玩命biubiubiu,李懂好声好气问了三次回不回,得到三个不回,索性抱了把枪也加入清库存的队伍。
两三天下来惊动了装备部,找到杨锐要他管管,杨锐人前点头如捣蒜,一转身就开始扯着嗓子喊:“徐宏!徐宏!你管管!”
徐宏:“诶,队长,咋了?”
杨锐:“还不是顾顺李懂!反了天了,他俩再这么瞎几把打装备部就要把我们打包扔海里喂鱼了。”
徐宏还是一脸春风化雨:“要我说啊,不用管,他们也快好了。”
杨锐看着自家副队眨巴几下眼睛,分明读出还有下半句:再不好的话,不用装备部,蛟一自己清理门户。
顾顺和李懂闹别扭,隔壁几对狙击手兴奋地搓小手手,以为到了弯道超车的时候,谁知道那俩祖宗虽然不怎么说话,默契倒丝毫不减,唯一的肉眼区别大概是摆狙击姿势的时候,从顾顺把李懂拽怀里变成李懂主动往顾顺怀里钻。
顾跩哥盯着靶心眼神如炬,李懂稳稳地用身体架住主狙的枪,两个人在同一频率深长的呼吸,心跳随肢体接触传递仿佛共振,如同心同体。
外人看顾顺李懂闹别扭不讲话,实际上却并不是毫无交流,情分到了,管得住大脑,管不住神经末梢。
围观的庄羽忍不住提出疑问:“他们俩到底是不是在吵架?”
陆琛摸下巴:“是的吧。”
庄羽:“成绩反而上去了是怎么回事?”
杨锐也摸下巴:“是不是该让他们多吵吵架?”
石头也摸下巴:“真奇怪,我和莉莉吵架的话就会状态很差,还是看个人情况不同吧。”
边上几个人默默想:张天德同志,把你和佟莉跟那边两个大屁眼子放在一起比,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佟莉看了石头一眼,想抬手给他一个爱的抽头,想想这里外人太多影响不好就硬生生忍住了,结果石头一脸懵逼:“咋了,莉莉?手疼?”
佟莉不想让石头失望,还是抽了他,然后说:“没,就是突然觉得你好像也不傻。”
石头是不傻,李懂现在觉得顾顺比石头傻了几百个杨锐。
杨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两个人又赢了一场舰内比赛,顾顺还想留下来加练,李懂陪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一屁股坐在他的狙击手身边,整个人往顾顺身上一躺,直接把豹子躺炸毛。
顾顺半真半假的嚷嚷:“李懂你干啥呢!”
“我累了,靠会儿不行啊!只准你挂我身上,不许我压你吗?”
“嘿,你不是嫌弃哥吗?”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顾顺抛证据:“你说哥是鲱鱼罐头。”
李懂反手敲了敲身下人的脑袋:“你是不是傻,我说的是鲱鱼三明治。”
顾顺不乐意了,松开手里的狙击步就地翻过身来,还不忘扶住身上的观察员以防小身板砸地上。李懂一个不注意俩人就成了面对面躺地上的姿势,自己还差不多在顾顺怀里。
这会儿离熄灯也没多久了,靶场本身就少有人来,所以还算好。
虽然李懂内心其实也忐忑,完全不知道照这样下去,怎么才算好,怎么又算不好。
顾顺可不管观察员内心的小九九,吊儿郎当的问他:“照你这么说,这俩挺不一样?”
李懂看着顾顺的领口发呆,心里特别想拿狙击手的脖子磨牙,嘴上稀里糊涂地应:“是啊。”
狙击手又问,嗓音微妙地低下去:“怎么不一样?”
“就不一样呗。”
“你说啊。”
“你傻啊?找庄羽上网给你查不就是了。”
庄羽:诶?怎么好端端在宿舍坐着也觉得眼睛疼?
顾顺耍无赖:“我查了,查不到。”
李懂放弃对顾顺锁骨的探索,一挑眉:“真查了?”
“真查了。”
面对仿佛对着活点地图庄严宣誓不干好事的狙击手,观察员一脸不置可否。李懂挑挑眉,突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再伸手把大自己两个号的狙击手拽起来。
他捏捏手里狙击手的爪子,大发慈悲地说:“那行,我再给你个提示。”
等到回寝,李懂扔了本书给顾顺,道格拉斯·亚当斯的《基本无害》。
“这啥?”顾顺顶了一脑门问号,身高直冲1米9。
“书啊。”
“提示?”
“在书里。”
顾顺看着李懂,就好像看着口口声声说划重点,结果把整本书涂上荧光色的教授。
权衡之下狙击手选择继续耍无赖:“我不,我看不进书。”
“狙击理论看的进?”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李懂仔仔细细地看顾顺,总觉得自己的狙击手身上满是蹊跷,观察员的本能告诉他前方有坑,求生欲让他放弃细究,于是扔下一句“不看拉倒”,就转身收拾东西去澡堂了。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李懂满脑子都是蹊跷的顾顺,想啊想就顺藤想起再往前几天的顾顺,发现那种蹊跷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后知后觉了。
李懂突然想打人。
啧,说什么蹊跷呢?
不就是临沂舰独此一家的“游刃有余顾跩哥”吗?
说是冷战,顾顺那个眼神何时游离过?他大爷根本不是在和李懂冷战,倒是要逼他就范的意思。
晚上回到寝室,顾顺果然就是那副嘴脸,手里拿着书嚼着口香糖耍赖皮:“李懂,哥看不进去,你告诉哥呗?”
“有意思吗?”
“有,特别有意思。”
李懂想了想,有啥呢?反正大老爷们儿生生死死都见过了,脸上溅过血手里有人命,学什么普通人类闹别扭?别任务一来,情趣没闹成,倒成了flag。
乖巧懂事的观察员自己把自己捋顺了毛,蹭蹭蹭走过去就要抢书,谁知道拿到手里一翻直接就是线索那页,顾顺早夹好了书签,书签是狙击手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李懂照片。
照片是舰上之前过年拍的,李懂低垂着眉眼在包饺子,脸上被面粉涂的跟战术迷彩一样,小小一只笑得特别傻,那会儿蛟一的狙击手还是罗星,顾顺还在原来的队伍里,和李懂天各一方,只在罗星的絮叨里数次神交,真要算日子的话此刻距离彼时其实也没过去多久,但回望那个时刻里的人,却是完完全全想不到会变成眼下的样子。
李懂看了一会儿照片,再看顾顺的时候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嘀咕一句:“你又看到了。”
顾顺:“这回总是给哥看的了吧?”
“是吧。”
顾顺伸出手,李懂走上前。
两个人特别自然地拥抱在一起,房间里响起两道一样的叹息。
下训归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洗澡,味道肯定是不怎么好的,可是有鉴于战场上他们闻过彼此更不怎么样的味道,所以这并不足以成为一个问题。
李懂环着顾顺的腰,耳边是顾顺的呼吸和他蓬勃的心跳,顾顺一手揽着李懂,一手抓着书开始念。
“任何东西,只要能逻辑思考,就可以被其他认为自己至少能和前者一样逻辑思考的东西愚弄。要愚弄一个完全逻辑机器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重复灌输同样的刺激序列,直到机器人陷入死锁为止,这套理论的最佳演示来自几千年前MISPWOSO著名的鲱鱼三明治试验。”
知道重点要来了,李懂有点小小的紧张。
“程序让机器人相信它喜欢鲱鱼三明治。这其实是整个试验中最困难的一部分。一旦你用程序让机器人相信它确实喜欢鲱鱼三明治了,就会有一个鲱鱼三明治摆在它面前,于是——”
念到这里,李懂突然也慢吞吞地开了口,两个声音就高高低低缠在了一起。
“于是机器人心里就想:啊哈!鲱鱼三明治!我喜欢鲱鱼三明治。”
李懂说完这句停了嘴,他看到狙击手的锁骨就在眼前,没忍住轻轻凑上去。
顾顺一惊:“唔!李懂!”
李懂心满意足地磨牙:“干嘛?你接着念啊。”
顾顺觉得自己有点脑充血,他报复似得拍拍李懂屁股,等习惯了一点锁骨被人舔舐的酥麻感觉,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继续。
“机器人接着弯腰用鲱鱼三明治铲铲起鲱鱼三明治,但不幸的是,机器人的构造使得直起腰就会让鲱鱼三明治从鲱鱼三明治铲上滑下去,掉在机器人面前的地面上。于是机器人心里就想:啊哈!鲱鱼三明治……等等等等,周而复始又周而复始。”
然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顾顺垂下头把脸埋在李懂的脖子里,李懂只好仰头把下巴搁在顾顺肩上,看顾顺不再念了,就自顾自用那个慢吞吞的语调把剩下的一段说完:“要不是鲱鱼三明治是两块面包夹一片死鱼,比机器人还不了解究竟在发生什么,他早就会厌倦这该死的烂事,爬走找点别的事情消磨时间了。”
书还在狙击手手里,那双手其实最擅长端枪,但是拿着书朗读的样子也一样迷人,李懂觉得刚才没看见有点可惜,暗暗想着以后可以让他再念一回,或许读点别的。
“李懂。”
“嗯?”
“哥才不是什么狗屁鲱鱼三明治。”
“唔。”
“你也不是那傻逼兮兮的小机器人。”
我们一起见过、经历过、扛过的一切,不是简单的刺激序列,而喜欢这东西,也不是一个逻辑体对另一个逻辑体的愚弄。
顾顺问他:“怎么,你觉得你抓不住我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厌倦?”
李懂默默收紧了环在顾顺腰上的手,没说话。
狙击手把书扔到一边的写字台上,握住观察员的双臂把人从自己身上剥开,然后微微低下头看向观察员湿漉漉的眼睛,慢慢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啊哈!李懂!”
顾顺的眼睛里像是有整片星空。
——“我喜欢李懂。”
顾顺和李懂和好了,消息很快又传遍全舰,各路人马问蛟龙,蛟二蛟三问蛟一:怎么,李懂不嫌顾顺臭了?
蛟一众人捂住眼睛:还能怎么着,臭味相投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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